【森田疗法】森田正马博士对一般神经质的特殊疗法

 

森田疗法之《神经质的实质与治疗》P67-P80

第二部 神经质的治疗

我对一般神经质的特殊疗法


 

本疗法的起源

 

我在以前很长的时间里,对于各种神经质患者,在催眠术及其他种种物质疗法上费了很多心机。但是结果除一时性的症候疗法外,找不到其他办法,便又进一步学习宾斯万格氏疗法,许多年中都采用了生活正规法。这种方法,只是将患者的生活弄得机械呆板,排除了自动性的活动,陷入了模型式纸上谈兵似的生活。实行起来相当困难,如所周知,效果也很差。经过改良和后来的发展,终于形成了我今天设制的这些规定。

 

这种疗法,有时候可自己实行家庭疗法,通过患者在自己家中写日记来指导他的生活状况。但是,全面治疗则必须让患者住院进行。对该疗法勉强划分的话,可分为如下四个阶段。第一期静卧疗法,第二期轻工作疗法,第三期重工作疗法,第四期复杂的生活实践。是一种完全谢绝会面的隔离疗法,到了第四期才开始允许外出。

 

本疗法的实质乃是一种心身自然疗法。还可将它称做体验疗法。京都的宇佐玄雄还曾将它命名为自觉疗法(译者注:见白扬社刊宇佐玄雄著《神经质、神经衰弱的自觉疗法》)。

 

第一期 静卧疗法

 

在此期间,要完全将患者隔离,禁止会面、谈话、读书、吸烟及其他一切掩饰、解闷的活动。除吃饭和大小便外,命令患者几乎要绝对卧床、绝对安静。

 

通过以上方法,首先观察患者在卧床期内的精神状态,以便切合病情进行诊断,再是通过安静的休养,还可调整身心的疲劳。本疗法的重点在于从根本上解除患者精神上的烦闷和苦恼,使之体会我说的烦闷即将解脱的心境。

 

这种疗法,开始是面对所谓苦闷性神经症,对患者实行强制性静卧疗法,并通过观察选定最有效的环节,开始想办法着手施治的。同时,患者的烦闷和痛苦,也须要隔断复杂的外界刺激,让患者任其自然地安静修养,通过情感的自然演变过程,才能使之逐步消失。随后就象阅读白隐禅师“法语集”中的内观法(译者注:自我观察、内省的方法)或进入悟道的方法那样,再和自身症状联系起来考虑。但是,我对这方面在心理上的解释和宗教方面的旨趣完全不同。

 

静卧疗法中患者的表现情况,如果是青春型分裂症的初期患者,就很难遵守以上规定,而且还会出现种种分裂性症状。偶尔也有的心平气和地一直睡在那儿。歇斯底里或意志薄弱性患者,也有因不能坚持卧床而中止治疗的。如果是纯粹的神经质患者,则必然能够准确地实施治疗方案。

 

在这一静卧疗法的过程中,必然会有各种因人而异的情况。但是,既定的基本措施应该是第一天就要使患者脱离以前那十分繁杂、严重的刺激,只要身心一齐得到安静,好象在安乐中静卧,多数人连食欲也增加了。

 

(1)烦闷即解脱

 

到了第二天,患者变得象一般人那样,没有什么痛苦了,也不再为此症状分心,便自然地开始出现一些空想。本身的个人问题、病的问题、过去和将来的问题等有关各种联想也出现了。多数是对人生的怀疑或对个人愿望的悲观,由此成为烦闷和苦恼,有的经常被这严重的不安所袭扰。对于这些情况,事先我一般就要告诉患者,让他注意:“如果出现空想或烦闷,即使有些痛苦,也决不能自己想办法掩饰。要停止一切企图消除或忘掉烦闷的想法,顺应其发展,放任地去空想、去烦闷,甚或是自己主动去寻找苦恼。即使出现了痛苦难堪的情况,也要象强忍牙痛或腹痛那样,必须静静地在那儿忍受。与其想从道理上或思想上抑制苦闷,倒不如直接忍受才是捷径”。

 

所谓苦闷或烦恼,并不是患者因为考虑自己的需要和愿望等造成的,而是因为认为违反了道义,想否定它或抑制它的心理引起的。换句话说,是在欲望或恐怖与相反观念之间发生的精神冲突。在这对立的两种观念之间,又进一步把各种复杂的有条件的假想混杂进来,构成了混战状态时的那种痛苦。

 

神经质或强迫观念症患者,如果象思维尚未发展的儿童那样,面对不快感、痛苦和恐怖,仅仅只是眼前的痛苦或恐惧的话,其痛苦也只不过就是痛苦而已,并不感到什么烦恼。但是,这些患者往往对此出现预期恐怖,所以才形成双重痛苦。如果进一步再想排除恐怖与苦闷,因为心急火燎,其痛苦还会变成三倍。六个月以内的婴儿,作外科手术时不用麻醉,他也仅只是在用手术刀时哭泣,手术一结束就立即停止。然而,精神发育充分的成年,因为存有预期恐怖的心理,就决不可能这么简单。

 

对于自身的痛苦和烦闷,倘想自己用力将它除去,则必然象禅家所言“欲拥一波而消一波,则千波万波相继而起”那样,以自我心思之波与自我心思之波对抗,其心思必将越发错杂纷乱。企图抑制自我情感的做法,就象无所依靠仅凭自身力量就想将身体高悬到空中差不多。

 

静卧期中患者的烦闷,有时也常使患者辗转反侧、不得安宁。但是,其苦闷越加剧,反倒更能适于实现治疗目的。在患者的苦恼达到极点时,正象冲锋战打突击时“最后五分钟”那样,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,苦恼却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就好象剧烈的疼痛突然消退,精神立即感到爽快起来。我对这种心境命名为“烦闷即解脱”。这丝毫不是由于思想认识上的变化,完全是由于情感上激剧消失的结果。这是一种情感上自然变化的过程。这种体验,多数患者是在两、三个小时之内实现的。然而,其中也有的并没有清晰地出现烦闷,只是不定时地时隐时现,甚或持续到第四天、第五天。尤其有的患者因吸烟或到庭院绿丛中散步,精神上受此影响,稍有宽慰,便由他自己延长了这一过程。对这一时期,我暂称之为烦闷期。

 

下面再介绍一下第三天的情况。患者对自己在昨天得到的体验,即使让他想办法再重现一次,他那空想和烦闷也不会象前一天那样再相续发生。回想起前一天的情况,倒是满有兴趣地自我宽慰起来。这就象爬山或强行军,回想起以前吃过的苦头,更感到有了勇气和信心,感到有些愉快那样,回想着昨天突破苦恼的情况,才感觉精神上受到了鼓舞。

 

根据以上情况,须要告诉患者:我们的情感,即恐怖与烦闷之类东西,如果没有与之相应的条件,它也不可能随意发展。与此相反,只凭从思想上去否定或排除它,也是不可能的。例如我们凭空想尝试一下害怕但却做不到,而每当可怕的事情来临,想不怕它也是不可能的。

 

(2)无聊期

 

第四天,患者已脱离以前那种消极的痛苦,开始感到无聊,出现了想参加些积极性活动的愿望,从而形成一种期望的痛苦。对这一时期暂称为“无聊期”。

 

凡属健康的精神,绝不会待在那儿什么想法也不出现,什么事情也不想做。儿童的活动欲最显著,青年时期身心活动欲最旺盛,绝不肯呆呆地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干。到了老年,这种活动的欲望就逐渐减退下来。

 

如果患者在这静卧期中,况且又是青年,却没有活动的愿望,而且也不感到无聊,那就必须弄清该患者是过去长时间内有躺倒睡觉的习惯呢,还是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初期患者呢,或者是一个意志薄弱性素质的人。

 

我以这个无聊期为标准,在患者充分体会到这种没有活动的苦恼之后,从第二天开始,让他起床活动。进入第二治疗期。

这第一期的时间,一般为四天到一周。

 

(3)不眠症

 

这种静卧疗法,尤其对神经质的不眠症和有焦虑苦闷的患者,效果最为显著。

 

神经质的不眠症是由对不眠的恐怖引起的,并不是真正的不眠者。实际上,当患者经过一定时间的安眠后,反倒自己认为不能再睡眠。其中,有的说已历经数月未眠。在我经验过的患者中,有一位理发师,整整三年的时间未眠,况且为了生活,不得已还得照常上班。

 

我对这种不眠现象,从心理上来解释,因为患者对其熟睡的无意识阶段感觉短暂,而对半睡半醒的浅睡时间却感到很长,由此引起主观上失眠的印象。本来,睡眠时并没有什么精神活动,处于一种无念无想的无意识状态,感觉是事后才开始出现的。患者自己越是努力想睡,精神越是紧张,有的还想试用各种办法,反倒使精神活动益发活跃起来。在伴随这种感受的同时,必然就更加难以入睡。对不眠问题未加关心的人们,躺在床上后,即使未睡着,却已经和入睡完全相同,进入了无念无想的境界。再如儿童,因再次入睡快,即使半夜去过便所,第二天早上也全都忘记。多数儿童自我感觉是昨夜全部睡着了。

 

因此,我对神经质的不眠症,曾用过契亨氏的方法,即上床前使活动与静止轮换进行,逐步使心情安静下来,或用历来用过的各种精神统一法。虽曾作过试验,但现在一律不用了。因为这些方法对于患者的不眠恐怖,并没有什么根治的作用和价值。

 

我的做法是要告诉患者:“在静卧中,如果感到要睡觉,不必选择时间,随时都可任意地睡在那儿。如果睡不着,连续一周不睡也没什么妨碍。千万不要自己想办法勉强去硬睡”。在这期间,很快便替患者打破了不眠恐怖,经过三至七天时间,大体就可以解除不眠的痛苦。而且,也不再出现因白天睡了觉、夜间睡不成的不应有的现象。

 

神经质患者,还有很多人在苦于睡眠不安的同时,顾虑多梦的问题。如前所述,这也同样是因为恐怖,因为他的注意经常集中于梦。我们对自己稍加观察,马上就会明白,当我们浅睡时才总是在做梦。而不做梦的人和主诉多梦者的差异,仅仅是在于他是个满不在乎的人呢,还是个专心注意于此的人。

 

第二期 轻工作疗法

 

这一时期,同样还是隔离疗法。禁止谈话、游戏等。卧床时间限制在七、八个小时,白天必须到户外接触阳光和空气,不许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休息。每天晚饭后,都要求他们写当天的日记。通过日记,当做了解患者身体和精神状况的资料。另外,每天早上洗完脸和晚上上床前,两次读《古事记》之类的书。每次都要从头开始朗诵适当的分量。这并不是为了学习该书的内容和意思,而是要和诵经似的,最好只用口头上的腔调来读。通过以上措施,患者早上精神逐渐活跃起来,夜晚的时候,脱离杂念,精神也逐渐趋向统一。

 

第一天和第二天之内,要患者仰望天空、攀登高处或拿一拿竹扫帚之类的。但须禁止一切劳累肌肉的动作。在此期间,其他如无意义的散步、做体操、吹口哨、唱歌、和小孩子或狗玩耍等,所有消愁解闷、游玩散心的活动,都须禁止。在精神上要保持严肃的态度。对待身体的不快感或强迫观念等,要顺其自然,照开始的状况任其自然地发展,以静心等待、安心忍耐的心情对待它们。此时,可以让患者扫一扫院子的角落或矮树丛的落叶、拔草、摘除矮竹的枯叶等。高兴的话,或让他观察一下蚂蚁或庭院植物。

 

(1)自发性活动

 

这一方法的目的在于使患者顺应各种病态安静地忍受它。

 

另一方面,使患者身心感到无聊,以促进其自发活动,即运动操作的愿望。但决不可采取注入式的支使性地布置任务的方式。

 

本来,我们人的活动欲和食欲等相同,是一种自然本能的冲动。保持自然状态的儿童看得最清楚。但是,过去的工作疗法,只管选定工种和时间把它布置给患者算完,并没有把注意力用在促使患者自发性操作欲望的增进上。

 

对于神经质患者的处置,尤其须要注意力求增进其自发性操作欲的问题,和对营养不良患者,绝对需要促使其食欲增进是一样的。在教育方面,这种靠自发性活动收效最为显著的例子,是意大利蒙特梭里女士对幼儿园教育的论述中提到的。

 

关于神经质患者食欲方面的问题,我对没有食欲的患者,无论早餐或是午饭,不准他随意减少一次,不准吃零食。通过这种措施,过去没有食欲、三顿饭都被催逼的人,现在反倒每天三餐急不可待了。

 

通过这种疗法解决所谓无聊问题,就是要让患者对待那怕是看来毫无价值的事情,也要很痛快地亲自动手去实践,就象是饥饿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觉得好吃似的,那怕是吃那些茶水泡饭加咸菜等什么味道也没有、奢侈的人连想都不想的东西。这样以来,例如患者扫除了一部分矮竹林后,这儿干净了,别处便又显得不太干净,终于促使他逐步发展到扫各个地方,或者去扫除蜘蛛网,清除花坛的害虫等。另外,如当发现蚁穴时,便出现一种追踪穴底的好奇心,即便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也渐渐地想完全地圆满地把它搞好。这样的心情是人人都有的所谓完美欲。这种情感在神经质者中,有的特别明显。强迫观念的形成与发展,实际上也是从这种完美欲引起的。

 

如果一个人,对于任何事情,从开始就一点儿也不肯亲自动手,缺乏这种实践,那就和心怀成见、未尝先厌的人一样,不会产生这种成功欲和完美欲的情感,对于工作也不会唤发出什么兴趣。趣味是只有在干中才能产生的东西。对于某种食物的嗜好,也只有通过吃它才能发生。野依氏经过狱中生活才取得了“接麻哲学”的体会。

 

如果这种工作不是自发的,是被动的把任务布置给他的,例如要他打扫宽大的庭院等,这时,患者在完美欲的影响下,因为受到工作结束时是否能完成任务这种预期感受的支配,反倒感觉困难和不能完成,因而不肯着手去做。凡是神经质者要干什么事情,总是要在安排时间表,估计工作日程上化费很多时间,对效果也想得有些小题大作。因为害怕麻烦,感到繁琐,心情就有些急躁不安。因此,在神经质疗法中,常常要针对患者的情绪去消除他们这种预期恐怖。

 

再者,患者想要求工作时,又常常考虑干什么事情对自己的病有利,怎样做法才能改变痛苦等。在开始到处寻找工作时,就越发对没有工作做感到苦恼。特别是当患者自己想办法激发兴趣、使注意紧张起来时,他这样想出来的工作,更是纸上谈兵,陷入机械的模式,一点儿也不能适应实际需要。遇到这种情况,指导者要注意促使他不论干什么,必须尽量迅速地着手工作,而且要坚持实践下去。

 

(2)超越自我意识

 

另外,特别应该注意的是要制止患者自己测试病情,自己设法治疗。无论如何,一切都只能服从医生的指导,并要按照病的发展趋势,听其自然地对待个人的病情,无论是静卧期或作业疗法初期,很多患者常因一些无所谓的事情引起莫名其妙的感觉,考虑我这么严重的病,怎样才能治好呢?这时候的患者是忧心重重,只好坐等在那里熬日子,对治疗日程一点儿也不相信。如果说不相信效果,就不好治的话,这就是恶智。

 

从第二天开始,晚上可以让患者在工作室里削牙签、缝抹布、糊纸袋等,各随已意地干点现成的夜班活。七、八个小时的静卧之外,一律不得再躺倒在床上,不准吃间食或饭后休息。这十六、七个小时总要连续不断地干点什么。从外观乱加猜测的话,很可能认为这是一种异常的苦行。但是历来的患者几乎没有说苦的。或许由于环境条件使患者有些紧张,其中,有的成天蹲在那儿,老是一个姿势,偶尔也有诉说腰酸背痛的。

 

从第三、四天前后开始,可以允许患者参加拿竹笤帚扫地,用抹布擦东西之类的劳动。从此以后,逐渐减少对工作的限制,可以让他们干些体力劳动。这时患者的活动要求逐渐增强起来,就象儿童通过活动发挥出自己的冲动欲望而感到愉快那样,脱开预期情感,只对劳动操作本身感到愉快。这时的工作范围,例如煮饭、在伙房帮炊、烧澡堂、清扫便所、清理下水道、洗衣服等等,可以适应场合、季节或时间等情况干各种事情,有的还在夜晚练习缝制浴衣。一切工作,不论身分高低,男女差异,也不分文雅粗俗,凡是过去没学过、没干过的事情,都可让他们干一干试试看。这一时期,患者必然受到个人健康已有起色的驱使,越来越渴望得到较重的劳动操作,以此为标准,即可转入第三阶段。第二期,一般约须一至二周。但是,两者之间的过渡,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。

 

在第二期临近结束的时候,多数患者的头重、精神恍惚、身体倦怠、胃扩张、便秘等感觉,不知不觉的没有了。再者,因为患者业已解除了自己对自己的病症时常测试的心情,尽可能不要让他再谈自己的病情。如果遇到患者倾诉其痛苦,可采取所谓不问疗法,装作不知,听之任之。患者表白“头轻快了,精神爽快了”等时,可作如下的解释和说服:“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感觉,从疾病的角度来看,它和痛苦是同一的东西。爽快之后,作为一种相反的动态,往往必然会出现不愉快。到了完全摆脱愉快与不愉快的感觉之后,才是真正恢复了健康。譬如胃部,在什么也感觉不到时,才算胃是健康的”。就这样,我指导患者超越了拘泥于自觉症状的那种症候疗法,采取了这种愉快也罢、不愉快也罢,一齐突破这些自我意识的根本性疗法。

 

第三期 重工作疗法

 

在第二期,主要是采取了促进身心自发活动的手段。第三期的方针是:指导患者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,养成对工作的持久忍耐力;在获得自信的同时,使之反复体验对工作取得成就后的欢快,以培养其持续发扬的勇气。

 

进入第三期后,要适应患者的身体状况,尽可能地指导他们参加些体力劳动。如拉锯、劈柴、田间劳动、挖坑等。

 

(1)排除价值观念

 

此间仍须注意的问题,就是要排除患者对于工作的预先考虑和价值观。一般人能做的事情,都要不加任何选择的让他们去做。神经质者对于要自己去做的事情常有期求过高价值的愿望,因此才时常伴随产生强烈的预期情感。关于工作,例如穿木履带,掏粪便等,首先要打破体面等方面的想法。就象儿童对通过愉快的活动发挥自己机能感到非常愉快那样,做任何事情都要使之发动精神机能,自己动脑筋,努力去做。从而取得凡是人干的事情,无论什么事自己也能做这种自信心,唤发对工作的兴趣,对成绩或成就的愉快感,指导他体会劳动神圣的意义。

 

某高级官员在住院期间,夫人听说他干些用抹布擦卫生、烧饭之类的事,据说因同情其苦行流了泪。该患者痊愈出院后,就对其夫人解释了劳动神圣的问题。

 

(2)对并非不可能的体验

 

曾有一位患者,利用糕点箱及其他废旧木块,经过精心钻研,制成了一个小提琴,用它发出了优美的音响。患者此时的欢喜,完全可以和爱迪生在自己发明的电灯稍稍发出红光时;欢快之余曾经两眼盯住灯泡长时间失神地发起呆来那时的心境相比。患者曾经说:“这只小提琴虽然受到大家的称赞,但是,了解此中欢快心情的怕是只有大夫了”。事实上这种心情并不在于制成品本身的价值如何,付出巨大的努力以后,对这超出预期以上成就的欢喜,是一种主观上的心理活动,其预计的起点越小,那成功的欢快就越大。这是患者忍受一切痛苦,排除所有困难,在期求身心自发活动旺盛起来的过程中取得的一种主观体验。这种行为奠定了在人的一生中没有什么不能做的这种信心和勇气,是一种促使顿悟的行为,而不是靠理论或思想能实现的。从勤杂工发迹成为大臣,或者象奥地利的孟德尔那样,原来是一名修道士,却发现了遗传法则,开辟了现代遗传学的新路。产生这些事例的当事者的基本心理状态实际也基于此点。

 

在此期间,患者在劳动中会感觉到由此及彼,一件一件;工作太多太忙了。恰好,可以以这种忙碌感作为一个标准转向第四期。这个第三期,有的有一、两周左右就可以,但因人而异,各不相同。读书的问题,历来都是在第三期的开头开始安排。但是,近来都改在第四期的开始进行。

 

第四期 复杂的生活实践期

 

第三期是趣味中心主义时期,在兴趣的驱使下进行劳动,并在这一过程中进行持久劳动的耐力训练。但是,从第四期开始,要消除这种兴趣主义及其固着状态,脱离一切框框,开始进行适应外界生活变化的训练,为回到各自的实际生活中去做好准备。

 

从这一时期开始,允许看书。另外,有事情也可允许外出。

 

(1)读书与外出

 

关于读书的问题,要排除所有娱乐性的读物,也不要读哲学、文艺等思想性的读物,常是选给患者些动物学、天文学、心理学、历史、传记等平铺直叙、内容实际的科学性读物。读书的方法,不许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自学。饭后或工作疲劳之余,或没有工作的间隙,或高兴的时候,就象二宫尊德那样,以珍惜点滴时间,不加选择地一天内无数次地反复阅读。关于具体的读法,随便摸过一本什么书,不必选择地点翻开就读。不要追求理解,也不必用力记忆,不问内在事理地一顺溜地默读下去。一次读三行、五行都行,一觉得厌烦,就立即合上书停止。高兴的时候,读书份量可不加限制。

 

凡是神经质患者,经常诉说读书时理解和记忆不好,精神决散,注意力不能集中。这实际上决不是因为神经衰弱引起的。只是由于价值观和完美欲的促使,由希望最有效地读书这一预期情感引起的。患者在读书的时候,精力常常并不集中在眼前的书本内容上,或是因为揣测自己的心情,或因为在考虑以前的事情,致使情绪焦躁不安。

 

我的读书法,是以摆脱这种价值观和完美欲的预期情感为目的。患者按照这一目的,未经数日,已经能够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,或在电车里,或在工作的空隙,或在心情不快的时候,或者不问读物的难易,便平心静气地读起来。有时候,趁着兴头,不知不觉之中便专心致志地读起来。读书恐怖的强迫观念,也通过这一过程,意外容易地治愈了。

 

再是外出的问题,只有买东西或有必需的事情时才允许外出。散步或尝试性的外出试试看等都不允许。患者从长时间的隔离生活突然开始接触社会,就会有各种崭新的心情体验。如赤面恐怖患者,忘记脱换工作服就跑去蔬菜商店等处买东西,回来之后才对自己这样不带任何恐怖地、能够不以为然地去办事情感到吃惊。其他如心悸加剧发作患者,过去是因种种理由对外出感到恐怖,这时候也不知不觉地忘掉了他那恐怖。

 

(2)纯真的心地

 

在上述治疗过程中,我注意了指导患者懂得去体察和发挥纯真的心地和自己原始的性情,以及不蒙骗自己的精神。

 

所谓纯真的心地,乃是对我们原有的朴素的情感不妄加否定或歪曲。人类首先就是以这一情感事实为本才会有所发展的,在善恶是非标准确立之后,既不能是机械拘泥这一标准的理想主义,也不能是只求满足自己心愿的自我本位主义。当人们想要干事情的时候,如果遇到讨厌的麻烦事情,必然会从这种朴素的心地出发,希望想办法把它们搞得轻松、迅速、有效。爱迪生在邮局干勤杂工时,因为讨厌搬运重包裹,便设计了一个轻便的小车;当火车列车员时,因嫌等待交接班太浪费时间,曾发明过闹钟。这些,都是由纯真的心地发展起来才做到的。与此相反,理想主义的人,由于他们认为我们必须努力,必须忍耐,不能产生讨厌或麻烦的想法,因此把精力白白浪费在不得任意否定这种情感上,在开拓自我方面,却一点儿也没有发展。

 

另外,例如我们有时说:“真讨人厌”,而表示对某人的憎恶。这时,如果从这种心情出发,在自己察觉到自己那不合理心理的同时,对那个人也会产生同情心,早晚还会逐步发现他的优点。相反,当着企图把自己套进必须爱护人、不能憎恶人这个铸模中去的时候,自己那朴素的心地和理想要求之间就会发生冲突,自己既感到费力和痛苦,对他的缺点、短处反倒也会逐渐注视起来。

 

再如,当我们失误打碎盘子时,有时又不由地再把它拾起来,对在一起试试看。这是干了遗憾事情之后的一种纯朴的心情。如果说即便锔起来,破了的东西也不能恢复原状,真是糊涂的做法。这就是恶智。在这种纯真的心地如实地显露之后,虽然这种遗憾的心情长久以后也会离开自己的念头。但是,后来再拾搬盘碗之类容易破碎的东西时,就会闪电似的再显出过去打碎盘子时的体验,对于它的放法、使用方法等,就会注意动动脑筋。相反,在打碎碟子时,如果是想到对主人怎么交代好呢,是否被人笑话等,思想上从这事儿联到那事儿,连续不断地总是放不下这个念头。在带有这种心情的情况下再干同样事情时,就会提示自己“必须注意,必须沉住气”等。因为只顾左右巡视,提心吊胆,心情很不平静,就会多次重犯同样的过失,就和手指上生疮时,为了护着它以免碰疼,倒要常常碰到东西上,二者是同样的心理。

 

再如被委托负责喂兔子时,假如兔子突然被狗咬死,便会出现“干了件可惜而又遗憾的事情,这狗真是个讨厌的家伙”。等想法,这也是一种纯朴的心情。这时,如果考虑怕被人理怨自己不负责、不注意、不认真等,这也都是恶智。从这种心情出发考虑问题时,自己便会想到要接受教训不再喂兔子了。相反,从纯朴的心地出发去思考时,便会想到:尽管自己是那样注意了,可还是出了错误,给别人干的活,必须专心。就会对这件事情进一步加强照料。

 

象这样,这种纯正的心地和恶智的差异,如果不通过亲身体验,光从言词上加以解释,是很难有所体会的。

 

对这种纯真的心地,患者在隔离生活中,由于脱离了对于四周的顾忌和烦恼,排除了善恶是非等理想标准的期求,成为无拘无束的自我一人,这时候就会开始有所体验,在本疗法的全过程中,也会逐渐地获得这方面的体会。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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